阿叻讓我大吃三驚

穆亦專欄

香港有個藝人名氣不大才氣大、成就不高人氣高,讓很多人十分欽佩,他就是無線電視藝人、主持人,人稱「阿叻」的陳百祥。

在未見陳百祥之前,我的印像裡,他只是個二流的藝人、電影裡的配角、過氣的主持人。

數年前一次朋友請吃飯,意外發現他也在場。幾番交談下來,他讓我大吃三驚:

一驚他的容顏。陳百祥說他66歲了,但他挺直的身板、敏捷的身姿、有力的手勢、古銅色的健康膚色,一眼看去頂多是個40上下的中年人。尤其是他的頭發染成彩色,更像個年輕人。據說陳百祥的發色經常變化、發型緊貼潮流,且由他太太「秀姑」黃杏秀一手包辦。他常戲言自己「年年廿五歲」。

我問他保持青春之道,他爽快地告訴我,首先是心態,順其自然、知足常樂,他有很多機會經商發財,但他留戀「無線」的朋友和氛圍,寧願輕車熟路做個平平常常的藝人。當然他並非是個平常的藝人,其實是個歌、影、視、諧星、司儀、模仿等多棲發展的著名藝人;其次是運動,他熱愛運動,1992年迷上高爾夫球,練習幾個月就去參加全港業餘高爾夫球比賽,竟一舉奪冠,後他又愛上足球,從17歲踢起,是康宏晨曦足球隊的名譽會長、明星足球隊的隊員之一,水平相當專業,至今每周仍至少踢上一場。

二驚他的聰智。同桌有人告訴我,他學歷不高,但極其聰明,主持節目才思敏捷、幽默犀利,還是個賭馬高手。

我曾數次參加重要節慶的賽馬頒獎,了解一點賭馬的知識,便直截了當地問他是否猜中過「3T」。「3T」是賭馬中最復雜的組合,要猜中指定的第三、四、六場比賽的前3名共9匹賽駒,而且馬票要在第三場開賽前就填好買定。由於猜中難度極大,因此回報倍數極高,少則上萬倍,多達幾十萬倍。未想陳百祥自豪地告訴我他曾數次猜中3T,得獎最多一次達1600萬,那次他投注了1600港元,回報倍數正好一萬倍,星島日報等報曾有報道。我十分詫異,問其故。他笑言,這裡既有運氣因素,更重要是他對馬匹研究很深,名下有10多匹賽駒,早年還取得練馬師牌照,並在澳門擔任過練馬師。他神秘地對我說:「賭馬還有統計學的奧妙呢!」

三驚他的眼界。席間有人談起不久前的英國公投。他插話說,英國脫歐有一萬個理由,但留歐應該有一萬零一個理由。他認為主要責任在首相卡梅倫。卡梅倫為了安撫國內的脫歐派,更為了逼迫歐盟減少承擔的費用、減少難民的配額,倉促決定以公投定去留。卡梅倫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料弄巧成拙。公投結果公布,全球股市暴跌,一天蒸發2萬億美元,英資企業更遭重創。他分析說,卡梅倫可以為此下台,但潘朵拉的盒子打開了,對英國影響深遠。蘇格蘭遲早要提第二次獨立公投,北愛爾蘭會要求與愛爾蘭合併,倫敦也可能提出脫英的訴求,甚至英國海外屬地的直布羅陀也可能借機謀求獨立,時間早晚而已。曾經的大英帝國,最終可能只剩下英格蘭那可憐的一小塊,大不列顛變成小不列顛!他最後的幾句話所體現的眼界更讓我吃驚:「公投是很容易受到民粹主義挾持,因為一般市民大眾只會顧及自身的利益而不會廣泛長遠地考慮其他因素,西方民主已經問題成堆了!」

他講話大膽,直抒胸臆,大家聽了頻頻點頭。

鄰座告訴我,他去年的講話更大膽呢。此前我聽說了一點,便當即用手機再詳細搜索了有關報道,發現他不僅觀點鮮明,而且愛憎分明。

去年10月,陳百祥在接受《信報》記者採訪時毫不客氣地批評有的年輕人不花精力鞭策自己而去「搞搞震」,「你看今天最出位的那個年輕人,連大學資格都考不到」。陳百祥認為這是負面傳媒影響和教育失敗的結果,更直言:「那些教授教什麼的?不是正面去追叻人(很棒的人)而是打倒那些人,然後一起衰!我真無法理解。」

談到有的香港人提出要與內地切割,陳百祥形容這樣的人是「傻咗」。他拿兩地電影的關系為例,「有人覺得一定要拍自己的,你叻!那票房有多大?怎麼養班伙計?你看現在王晶多威?又重拍那套《賭俠》(指《賭城風雲》),在內地至少收15億元,全部班底是香港人,再加一些內地人員。你看洪金寶、周潤發、成龍、甄子丹,一樣撈環球和內地市場。有人說不想回去擦鞋,那不是擦鞋,是撈市場,你紅的話,人家哀求你過去」,他接著說:「我不明白年輕人到底fight(鬥爭)什麼?現在只要你喜歡說什麼都行,投資什麼都行,經濟不好,阿爺推自由行給你。我不明反什麼?有什麼以前殖民地准的現在不准?佔中最後得到什麼?根本大家都是輸家。」

去年12月,陳百祥參加港台節目《我系乜乜乜》,當兩個主持人用「港獨」傾向的問題誘導他,提出反對中國管治香港,陳百祥立即反問:「你是不是中國人?為何我們不讓中國管?不讓中國管,難道要由英國人來管?」

他的觀點引來有的網民攻擊。他太太秀姑勇敢站出來在微博中替夫回擊:「我和愛人都是50後出生英籍時代(英治時期)的人,但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不是中國人!」

看完網上報道,我問陳百祥:「你為香港為國家講了不少很大膽的話,不怕別人抹黑你攻擊你嗎?」陳百祥笑笑說:「我喜歡講真話,也不怕講真話,因為我無欲無求。」

我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阿叻」是陳百祥的藝名,也是一個角色名。這是1979年他主持《歡樂今宵》節目時,無線電視特意為他設計的角色,意思就是很厲害。後來,他先後主持了遊戲節目「運財智叻星」、「中華智叻星」和奧運節目「奧運玩得叻」、旅遊節目「叻哥遊世界」,均收視火爆。他果然是個很「叻」的人!

(本文轉載自《南方Plus》。)